基于全息投影技術設計的虛擬鍵盤
■池涵
日前，2020世界人工智能大會上，從空中“現身”的阿里巴巴集團創始人馬云、虛擬歌手洛天依賺足了觀眾的眼球。這次現身讓全息投影技術再次成為熱議的焦點。
然而，北京郵電大學信息光子學與光通信國家重點實驗室教授桑新柱提出，這次大會使用的技術仍是一種用45度角放置的半透半反膜進行投影的顯示方式，與真正的全息投影技術尚有距離。
那么，怎樣才能算是真正的全息投影技術？這項技術又能在多大程度上改變人類的生活呢？
條條大路通“全息”
像航（上海）科技有限公司（以下簡稱像航）產品總監胡憲旺從事產品研發多年。他告訴《中國科學報》，所謂全息投影技術，就是要包含光攜帶的全部信息，包括波長、振幅和相位等。
但是目前使用普通攝像機采集的信息并不包含相位信息，或者說缺乏景深信息，因此影像給人的視覺感受仍是二維的。
“真正的全息要提供光的相位信息，這樣觀眾看到影像才會有景深的感覺，遠近感由此產生。”胡憲旺說。
那么，如何實現全息投影呢？
桑新柱告訴《中國科學報》，全息投影基于干涉原理記錄，即利用相長和相消干涉形成明暗相間的干涉條紋記錄光的相位信息，顯示時再用參考光照射全息圖，形成衍射光波的再現光的三維光場信息分布。全息投影可以看作是一種三維光場顯示技術。
“實現三維光顯示的方法有很多種。”桑新柱說，“目前不少具有一定三維效果的顯示技術被賦予‘全息投影’的名字，而實際上并非真正的全息投影。”
1908年，諾貝爾獎獲得者Gabriel Lippmann首次提出集成成像顯示方法，即通過透鏡陣列在膠片上記錄物體的三維信息，顯示時再用光源照射膠片實現物像在空中的三維還原。受當時的技術條件制約，實現的難度比較大，成像的分辨率也難以提高。三維顯示可以用每秒幾千幀的速率輸出圖像的高速旋轉投影，或者用投影機陣列和光學屏幕組合的方式來實現光的三維分布。
空間投影顯示時既可以借助煙霧、水霧等散射介質實現光的空間散射分布，也可以借助其他介質來實現。桑新柱說，北京郵電大學研究團隊研發的空中成像裸眼3D光場顯示技術，利用空間光場技術配合多重控光器件調控三維空間光場，實現不同方向的光在空間的重組。這種方法記錄的點陣量動輒幾百萬、上千萬，投影時將點陣攜帶的信息在空間中重建，可以使三維影像懸浮顯示在空氣中。
另一種三維光場顯示方法是，美國Magic Leap公司利用光纖掃描將三維光場影像直接投射到人類的視網膜上，實現頭戴式3D顯示。2016年曾播出幾個演示視頻，效果驚艷。
胡憲旺介紹，像航也研制了一種無介質全息投影技術，通過光學微鏡結構來復制光場，在三維空間重現一個三維立體的實像。
常見的薄膜成像中，用戶和影像分別在薄膜的不同兩側。與之不同，該成像方式將用戶和影像置于成像材料的同一面，因此可以實現用戶和影像的互動。比如，將按鍵在空中成像，再用平臺內置的傳感器識別手勢和操作，傳給對應的計算機系統，就可以解決人機交互的問題，屆時人類在空氣中觸控將成為現實。
“剛需”實現尚有距離
現如今，借助全息投影等技術，不少博物館、科技館都將展品數字化，在空中形成的三維影像，有時甚至比實物更清晰，方便觀眾鑒賞。
業內專家卻認為，全息投影近些年來略顯沉寂。全息投影“剛需”的一面實現尚有段距離。
“三維顯示技術在很多行業應用領域算得上剛需。”桑新柱說。
目前，醫生診斷病情時還大量使用二維圖片。由于不同醫生對平面圖像會產生不同理解，遠程會診等特殊場景下，用二維圖像去推斷三維空間中的實際情況，不免出現“盲人摸象”的情形，導致偏差發生。
桑新柱表示，三維數據能夠三維顯示，或可使三維醫療信息準確、無偏、全面地構建，醫生、患者、家屬都能清晰地看到不同階段病情變化，從而降低誤差發生的概率。
此前熱播的美劇《名醫》中，年輕的醫生在實際做手術前先用三維影像模擬患者的身體器官，可以看出器官之間的遮擋關系，預演手術過程。桑新柱說，全息投影技術用于外科手術培訓，或可將訓練時間減少到之前的一半。
此外，在工業制造領域也存在剛需應用。
工程師在制造、裝配前看紙質圖紙，因為晦澀，容易讓人“撓頭”。胡憲旺認為，如果方案用三維構建出來，就能提高設計、生產、裝配等環節的整體效率。此外，全息投影技術也可用于餐飲等行業，在點菜、繳費時使用交互式全息投影技術，降低交叉感染風險。
技術有待標準化
既然全息投影技術有這么多優勢，為什么這幾年行業漸漸平靜了呢？
桑新柱認為，從技術方面來講，目前全息顯示還需要解決在顯示方式、顯示尺寸、分辨率、計算和存儲能力等方面的瓶頸。
“提高分辨率是顯示技術永恒的主題。”桑新柱說。他表示，目前的顯示器件從結構尺寸和分辨率來講，都不足以支持大尺寸動態真彩色全息顯示應用的要求。
“學術上對全息投影的理解，需要其顯示器件的結構單元尺寸小于1微米，最好做到50納米的量級，并且可以360度全方位調控相位。現在還缺乏成熟的技術手段做這樣的器件。”桑新柱說道。
另一個問題是提高計算效率。全息顯示技術要實時生成動態的全息圖，計算量非常大，因此對計算能力提出了更高的要求。
“現在靜態全息圖能夠達到每毫米數萬個全息干涉條紋，相當于單個結構單元的尺寸在幾十個納米，可以說靜態全息圖已經可以做得非常逼真。”桑新柱介紹，“動態的全息投影鐘，顯示器件的單元結構尺寸決定了顯示的視角和分辨率。這就要求動態顯示單元的像素尺寸必須做到50納米，這方面短期內很難實現。”
胡憲旺認為，全息投影行業缺乏統一的工業標準，導致該行業目前還是主要面向產業應用。
“目前VR/AR眼鏡廠商基本上都基于各自的系統，應用技術間不能相互兼容，性能和體驗與用戶需求還有一定的距離。”胡憲旺說，“這說明行業還處于初期，未進入工業化發展階段，廣泛應用還未到來。”
胡憲旺認為，隨著技術的發展和應用需求的推動，統一的行業標準將提上議事日程。屆時，用戶拿到的硬件即便來自不同廠商，也可以實現“互聯互通”。
“不遠的將來，購買全息投影設備就可能像買電腦和智能手機一樣，自行選擇配置，并基于配置選擇具體的應用。但只有先實現行業的標準化，整個生態才能良性、快速地發展，應用才會更廣泛。”胡憲旺說。
